第2章

席南知道老师是有意支开他。

遂沈不言的意，沉声应了声“好。”

(资料图)

缓步便出了病房，一直往前走。

瞧见走廊尽头长椅边上的位置人比较少。

索性坐在那里拿出手机，打开通讯录，翻到一个熟悉的备注名，便打了出去。

拨通第一个电话后，耳边响起一道轻柔而有力量的女声:“席师兄，我刚收拾完准备回家了，你这个点找我有事吗？”

席南瞬间哑然，他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小师妹，他们的老师只剩下的时间不到四天了。

之前沈不言一直将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瞒得很好。

旁的学生都只当他是普通的病，但也时常嘱咐他要多休息，不要过于操劳。

往往换来的只有一句“你们不懂，我这样有着落，挺好的。”

电话那头静默一瞬，心头不由一紧。

试探道:“师兄，你那边信号不好，还是……”

林婉静的声音再度响起，他喉咙有些发堵，颤声答道:“我和你思元师哥在医院陪老师，你明天过来见见他吧……”

后面的话还没说完，席南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。

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唇，眼泪不知不觉已在眼眶里打转。

林静婉心细如发，马上察觉到男人异样的情绪。

“席师兄，是不是老师病情加重了，这样……我马上回家梳洗一下，晚点就到，你把病房号发给我就行！”

林静婉正要挂断电话，下一瞬便听见他用竭力克制悲伤的嗓音说:“老师的意思是……想和大家做个告别，他陪不了我们太久了。”

席南到底还是斟酌出一套相对委婉的说辞。

电话那头的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……一颗心还是免不了好似被无数根针扎过一般……那么疼，周身一凛，大脑也一片空白。

手机从手掌里滑落掉到地上，女孩忍住大哭的冲动。

慌乱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，瞧见手机屏幕还亮着。

红着眼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:“等我……”

——

这边，病房内。

此刻只有沈不言和周思元师生，依然双双沉默着。

席南出去后，他们周遭的气氛便安静得可怕。

最终沈不言开口，打破了这一“僵局”。

“思元，你先扶我起来，自己搬个椅子坐，总站着，我看得都累。”

沈不言躺了许久眼下四肢无力，精神萎靡，的确需要人照顾才行。

周思元点点头。

先侧身过去，伸手拿起保温水壶和杯子，给他倒了杯水插上吸管放着。

才走到另一侧床沿，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来靠着枕头坐在床上。

接着，又将刚刚的那杯水送到他唇边。

看他嘬着吸管喝了几口水进去，才将杯子放回柜子上。

安心找来一把椅子，坐在他面前。

沈不言见他眼含悲切与不舍，弯唇笑着道:“思元，尽量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，毕竟还没到真正说再见的那一刻，珍惜当下……挺好的不是吗？”

“是，我听您的，我也知道您为什么支开席师兄，他这个人一向是外冷内热，要是他留在这儿，咱们现在应该已经哭成一片了，您也最不喜欢那样的场面。”

周思元对老师的话表示赞同，轻轻点头。

眼底悲切褪下几分，换上温和的笑。

“是啊，你们都还年轻，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。其实……当年我也一样，如果不是你师母，我也不会拥有如今这一份坦然直面生死的勇气。”

沈不言以前从未在人前提起那段记忆，这也是他第一次想自私些，再自私些。

想在自己有限的光景里，让最亲近的学生“认识”她。

“陆鸢，请允许我，擅自将你视作我的妻子。”

他又一次在心中唤着她的名字，脑海里先闪现着她的一颦一笑，还有他们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画面，慢慢变得生动鲜活。

周思元一直望着沈不言，就在听到“师母”一词时他明显捕捉到他眼眸顷刻亮了起来，流露出自己不曾见过的温柔之色。

“老师，我之前一直以为您……”周思元欲言又止，还是觉得不应该对他的感情生活评头论足。

沈不言自然是懂得他想说什么，便接着他的话茬，继续道:“以为我是个单纯的工作狂，不近女色……还是眼光太高？”

周思元点点头，待他咳嗽了一阵，闲然地重新开口:“其实都不是，因为你师母对于我来说，就像一颗罕见的明珠，可望可念，即便不能完完整整地拥有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超过她在我心中的分量。只要我还活着一刻，我就多想她一次。等我走了，就把我葬在南梦湖边上，墓碑上就写挚爱陆鸢的沈不言之墓。”